□程玉玲

　　新年伊始，在风和日丽的暖阳下，兄弟姐妹们各自带着家人，相约来到风景秀丽的古村落——三家市。此行的目的：一是大家庭欢聚一起带着小辈们来次太仓深度游，了解太仓古村落三家市的人文、历史；二是来品尝一下心心念念的柴火灶做的饭菜。

　　一盘亮晶晶黄灿灿的锅巴，一大碗油泡塞肉，一盘大蒜肉丝，一碗浓油赤酱的红烧肉，一盘黄芽菜肉皮肉丝，一碗香菇青菜，一条外焦里嫩的红烧鱼，一锅香味四溢的土鸡汤……看着这一大桌热气腾腾、色彩诱人的农家美食，着实让人垂涎欲滴。我实在忍不住了，大呼一声：“小的们，开饭啦！”正在玩耍的孩童、正在菜地里转悠着找野荠菜的女生、正在钓鱼的男生，呼啦一下全部到位。“哇、哇塞、赞赞赞！好香！好香！”还未上桌，闻香而来的人们就被勾住了魂，一阵哇啦哇啦的叫声。“我要来块锅巴。”“我要来个鸡腿。”“我要吃绿油油的青菜。”在一阵“大惊小怪”和“大呼小叫”声后，大家迫不及待地夹起美食堵住嘴巴，片刻的平静后，又传来了嚷嚷的声音。“嗯，好吃，太好吃了！”从魔都回来的弟弟说。“好吃！这不是小时候的味道吗？”羊城回来的妹妹说。“我们生下来从未吃到过这个味道呢！我们要多吃点，回到家里就吃不到了。”孩童们说。看把这一大家子乐成这样，我从心底里感到高兴，对着他们说：“这就是柴火灶的味道！”

　　不吃柴火灶做的饭菜，真有些年头了。柴火灶是上个世纪家家户户做饭菜的土火灶，泥土砌成的柴火灶有两眼的、也有三眼的，一般都是一大一小两口铁锅，中间再加个汤罐用来烧水，大锅一般用来做饭和烧水，小锅用来炒菜。灶台上常备油、盐、酱、醋等瓶瓶罐罐，灶门前常备柴刀、吹火筒和火钳。柴火灶也曾经是妈妈的地盘，妈妈每天都能从柴火灶上端出可口的饭菜，是满满的柴火味，更是满满的妈妈的味道。

　　记忆中，炊烟总是跟烤红薯联系在一起，放几个红薯到灶膛，埋在柴灰里，待到红薯香味出来时，烫手的红薯在两只手上互换着，顾不得满满的一层黑灰，拍一拍，掰开就吃，边吃边呵气，满口生香，回味无穷。

　　人吃着柴火灶做出来的美食，但柴火灶是要吃柴的。记得当年上山下乡到大山里，首先要学习的就是到山上砍柴。我跟着邻居姐妹高一脚、低一脚地爬上山，千辛万苦砍下柴，她们让我把柴尾巴砍去，不要了。我好不容易砍下的柴，怎么舍得丢弃？结果是无法将柴挑下山。在事实面前，我第一次明白了舍与得的真理，也算是给我上了生动的一课——“当你紧握双手，里面什么也没有；当你打开双手，世界就在你手里。”经过时间的磨炼和自我打磨的双重历程，我从肩不能挑担、手不能提篮的城里“大小姐”，脱胎换骨成了山里妹子。直到我离开大山时，还给房东留下不少干柴火。上山下乡的几年，不仅锻炼了体魄，更练就了意志。人生需要不同的颜色来充实，这样才能有更多的味道。

　　柴火灶可以烧干树枝，也可以烧树叶，抓一把干树叶塞进灶膛，顿时噼里啪啦地燃开，大自然的味道也随之弥漫开来。灶膛里闪烁着的火苗舔着锅底，映红了当年我青春的脸颊，也映红了今天我满脸的喜悦，岁月改变了容颜，却改变不了情怀，关于柴火灶的记忆依旧回味悠长。望着从土灶中袅袅飘出的炊烟，我想这不就是人间的烟火气吗？尽管现代城市再也不见柴火灶，也听不到柴火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响声了，但柴火灶曾是农耕文化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，值得我们永远怀念。

　　走在三家市石块铺成的路面上，站在十字路口，欣赏着清末民初的建筑，以及低矮的沿街商铺。如果不是附近新建的几幢农家小楼在提醒着，还真让人感觉时光倒流了。恍惚间，似乎看到当年人流如织的闹市，这个拥有四大私人花园，开有布店、酒店、肉铺、米铺等十多类商铺的集市，茶馆就有七家之多，可见，当年这个集市的繁华和热闹。

　　有幸生活在中国最具幸福感的城市——太仓，一个现代与田园兼容的城市，一个“城在田中，园在城中”弥漫着幸福味道的城市，一边享受着现代化的舒适，一边还能来古村落，品尝柴火灶飘出的烟火味道和柴火灶上做出的美食，真让人心旷神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