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张新文

　　腊八一过，年味儿也渐渐浓烈起来，我所在的城市为了守住抗疫成果，阻击奥密克戎的侵袭，倡议“原地过年”，于是我决定留下来过年。话虽这么说，可心里还是念念不忘故乡，特别是年迈的母亲。

　　父亲去世早，90多岁的母亲每到过年的时候，总是坐在门口向远处张望，期盼我这个一直在外的儿子带着一家人回来聚聚。母亲一直跟着哥哥住，我担心过年不回去万一母亲想不通生闷气咋办？母亲年纪大了，我怕电话里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，于是私下跟哥哥商量，希望他做通母亲的思想工作。哥哥说：“母亲是个通情达理的人，她盼着你们回来过年，这是肯定的，但今年情况特殊，要不我们提前彩排一次过年，看看娘会不会同意今年咱们来个云端喜乐会？”“彩排过年？”我说，“好！哥哥想得真周到！”我和哥哥定好了时间，就挂了电话。我心里想着，万一母亲不同意这样的方式过年，那我还是尽量回去，毕竟母亲年龄大了，作为子女，我们总要满足她的心愿。

　　妻子做了一桌菜，很丰盛。等我们一家刚坐下，哥哥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，我忙打开视频，母亲和哥哥一家已经举杯小酌了。母亲身体很硬朗，耳不聋，戴着老花眼镜……我们故意不说话，把镜头对准餐桌上的每一样菜，就听母亲在那边报着菜名：“清蒸白鱼、四喜丸子、红萝卜烩肉、烫菠菜拌凉皮……菜不少，就少我给你们准备的冬瓜干、苋菜干和马齿苋干，用我的土菜干烩肉，会更好吃！”

　　我说：“娘说得对，土菜烩肉好吃，只是儿子今年回不去了……”看到视频中的母亲，我有些难过，但还是抑制住了泪水。母亲可能看出了我的心事，乐呵呵地说：“你哥也给我说了，你们过年不回来，是因为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的需要，娘支持你们，要相信国家，相信党，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。咱有国家，老百姓就不相信有过不去的坎……”母亲说的话，虽然朴素，但是很有道理。

　　当我端起酒杯，一家人站起来向母亲敬酒的时候，她却把脸转了过去，分明是在抹眼泪……

　　我心里咯噔一下，瞬间沉重起来，完了，母亲哭了，这可怎么办呀？

　　我忙说：“娘，你哭啥？我们回去陪你过年！”

　　娘转过脸来说：“儿呀，你想错了！娘哭啥？激动呗！赶上一个好的时代，天南海北，跟在眼前没啥两样儿……”

　　娘，笑了。

　　我们都笑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