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凌鼎年

　　这次去伊朗10天，给我印象最深刻最难忘的不是建筑，不是风俗，不是美食，不是宗教，而是植物。看到这里，你一定想问：瞧见啥不认识没见过的奇怪植物了？我的回答会让你大大失望的，就是几乎没有见过奇怪的植物，换句话说，在伊朗见到的树木花草，竟然与国内别无二致。更确切地说，伊朗的树木、花草与太仓地区的植物大同小异，简直就是翻版。

　　我是个植物爱好者，平时较注意各种树木的名称，也叫得出不少花花草草的名字。我还专门在手机上装了“花伴侣”“识花君”等软件，就是为了认识更多的花草树木。

　　可到了伊朗，在机场去宾馆的路上，发现行道树都似曾相识。等到了德黑兰，我下了车，近距离观察行道树，竟然都认识。后来到园林，到景点，我都倍加注意，可还是都认识的啊，如松树（包括黑松、马尾松、雪松、短叶松、盘龙松、塔松）、柏树（包括扁柏、地柏、刺柏）、云杉、白榆、石楠、朴树、椿树、梧桐、杨树、柳树、桉树、棕榈、海桐、紫薇、冬青、锦葵、腊梅、合欢树、夹竹桃、红千层、金枝槐、小叶女贞、金叶女贞等，果树有枇杷、桔子、葡萄、木梨、无花果等，花卉有蔷薇、玫瑰、月季、美人蕉、鸡冠花、三角梅、一串红、万寿菊、百日菊、洋甘菊、丁香等，纯绿植有绿萝、变色木、非洲麦冬、燕麦草、仙人掌、金边虎尾兰、天竺等，还看到了竹子，虽然没有见到大片的竹园。

　　在中国，最大宗的行道树无非是法国梧桐、香樟树等，那你猜猜伊朗行道树中最常见的是什么树？估计你猜不到。告诉你吧，伊朗城市的行道树最大宗最普遍的竟是桑树。各种品种的桑树，有的叶子又大又厚，有的叶子又小又薄，有的叶子呈鸡心形，有的叶子呈锯齿形，有的树龄几十年了，有的树龄百余年了。桑树的桑字因为谐音丧，故中国家庭忌讳种在宅院内，往往在河边、地头有之。桑树长得慢，木质坚硬、耐磨，因而是做推刨的上选木料。桑树的桑叶是蚕宝宝的口粮，是养蚕的必须品。伊朗古称波斯，位于古丝绸之路的中心位置，后来还成为蚕丝、丝织品的重要生产国和输出国。如此多的桑树，应该是丝绸业曾经辉煌的孑遗吧。

　　我还发现伊朗有蓖麻，这植物我小时候种过，还曾炒过蓖麻籽吃，很香很油，只是近年很难见到蓖麻了。没想到在异国他乡的伊朗见到了久违的蓖麻，唤起了童年的记忆。

　　我还在行道树中见到了一棵又一棵楝树，这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江南一带是很普遍的树种。因为会结一粒粒比黄豆大的青果子，我们俗称“楝树果果”，秋天果子就会泛黄，会挂在树上。但这种树生长快、木质松，不派大用场，没人专门种，逐渐淘汰，如今在城市几乎没有它的踪迹，没想到在伊朗见到了它熟悉的身影。

　　伊朗的土地，不少是戈壁草原，没什么植被。在车上远远望去，星星点点的是骆驼刺、芨芨草等，还有就是枯萎的一种草，叶枯了，花还在，一朵一朵的呈白色，花瓣是针状的。导游说是带刺花。我感觉像中国的大蓟草，只是大蓟草没有那样大。后来在观光车停下接人时，我特地跳下车，冲过去近距离观察、拍摄，我觉得与中国的大蓟草应该是同一品种。但大蓟草在中国是一味中草药，有人挖，有中药店收购，故不可能任其疯长，也就不可能长得如此高大。

　　有天晚上在一个花园饭店露天吃晚餐，园中有几棵特别高大的树，但灯光下只能看到光溜溜的树干，树叶依稀可辨，树冠影影绰绰，我判断是槭树，问了伊朗导游卡拉米，他说是梧桐，我觉得有疑。吃罢晚饭，我见到了相对矮小的同类树木，用“花伴侣”识别，跳出来是糖槭。

　　要说没见过的花草树木也有，但确实不多，譬如像餐厅餐桌上小花瓶里插着的朱顶红，摆放的蓝花草，我就识不得。还有像毛黄栌、红梣等树木，我也没有见过。像油橄榄在中国江浙沪一带也难见到，但在以色列就很普遍。

　　总而言之，伊朗的植物与我家乡太仓一带的太像太像了，难道因为都属亚洲，是经纬度相似的关系？可查后，与江浙沪并非一个经纬度。要说地理环境，伊朗是沙漠地带，我家乡太仓是江南水乡；要说气候，伊朗一年下不了两三次雨，江南是多雨地区，可以说是天差地别，但植物却大同小异，真是百思不得其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