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陆耀明

　　在家大扫除，我看了看屋檐下的燕子窝，没舍得清理。燕子来我家做窝好几年了，每年都有新燕诞生，但是因工作忙没太关注，直到去年我才留意起了它们的生活。

　　三月下旬，一天上午，有只燕子在我家院墙上张望。不久，它飞到院里的瓜棚上，发出了一阵阵清脆悦耳的燕鸣声，那声音极富韵味，听起来就像一首美妙的“春之歌”。我不知道这只燕子来自何方，但从它能在以前的窝里过夜，估计与我家有缘！没过几天，燕子突然飞走了。对它的“不辞而别”我很失落，每晚临睡前，我都会去屋檐下看看它回来没有。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，燕子突然回来了，更让我高兴的是，这次回来的燕子是一对，晚上，它们依偎在窝里休息，白天一起外出觅食。几天后，它们衔来了泥土和草茎，开始修理去年的燕窝，最后又在窝里铺上一层草茎。经过一周左右的忙碌，它们的爱巢修好了。

　　此后，两只燕子分工明确。一只在窝里静静地孵着，过一会儿就用它的小嘴轻轻翻动着什么；另一只在瓜棚上关注周围的动静。即使外出觅食，也总有一只燕子在窝里“值班”。一天，有只白头翁飞到瓜棚上，还大模大样地东张西望。这时，瓜棚上的那只燕子立刻起飞，以凛然不可侵犯的姿态朝白头翁俯冲而去，没想到白头翁根本不为所动，娇小聪明的燕子没有选择“硬杠”，就在它与白头翁即将相撞之际，身体灵巧地向上拉起，做了个空翻的动作，经过滑翔与盘旋后，旋即展开了第二轮攻击。就这样多次攻击后，白头翁无奈地飞走了。看完这一幕，我对燕子以小博大的勇气与智慧心生敬意！

　　五月末的一天早晨，我在地上捡到半个燕子蛋壳，我想应该是新燕破壳了。从这一天开始，为了喂养孩子，燕爸燕妈开始了紧张忙碌的捕食。天刚亮，它们就飞出去了，不停往返忙到天黑。它们娇小的身躯里似乎有股神秘的力量，驱使它们不知疲倦地捕食，每天捕食时间之长、往返次数之多，实在令人惊叹！

　　在燕爸燕妈的精心喂养下，新燕长得很快。出生才四五天就能看到它们伸着脖子、张嘴乞食的模样，我数了数，共有6只新燕。七八天时它们已能把嘴搁到窝边，乖巧地等着父母回来。十来天时，身上已长出一层薄薄的浅灰绒毛，还能发出细细的呢喃之声。随着它们食量的增大，燕爸燕妈捕食往返的频率也越来越高，每次回窝都会引起新燕们争食的喧嚣与躁动，这是些永远也吃不饱的小家伙！二十多天时，它们已经把窝挤得满满的，我走近它们时，都瞪着小眼睛警惕地注视着我。

　　成长的脚步不可阻挡，飞行和捕食是这些新生命的必修课。

　　一天下午，有只羽翼未丰的新燕掉在地上，我小心地捡了起来，见它眼露惊恐之色，便马上把它送回了窝里。第二天，瓜棚和院墙上、院里的地上都是振翅欲飞却又胆怯的小燕子，燕爸燕妈在旁急促地叫唤着，似乎在鼓励孩子们。后面几天，燕爸燕妈开始“一对一”地带飞，有时还会和孩子一起飞到门外的电线上歇脚。傍晚时分是小院里最热闹的时段，会飞的和不太会飞的新燕都翩翩起舞，燕鸣声此起彼伏。

　　六月底，新燕已经能跟着爸妈出去觅食了，院里变得安静起来。可这时还有一只不太会飞的新燕孤独地呆在窝里，好在父母并没有忘记它，不时给它带食物回来。每当这时，这只新燕都会发出一种十分忧郁的叫声，让人心生爱怜。有时它也想尝试飞行，可一个摇晃又使它退回了窝里。老燕在旁不停地叫唤，于是它鼓足勇气再次起飞，遗憾的是它掉到了地上。老燕马上飞到它身边，它又一次起飞，这次落在了瓜棚上，没过几天它就跟上了大家的步伐。

　　入夏后天亮得特别早，东方刚露鱼肚白，燕爸燕妈就领着孩子们觅食去了。正午时分气温高，它们就回到屋檐下歇凉，有的停在瓜棚上打理羽毛。当我从瓜棚下路过时，一只新燕离我不足半米，可它毫不害怕，甚至还歪着小脑袋调皮地看我，好像它才是这里的主人。高温时段一过，它们又成群结队出去觅食了。

　　到了七月中旬，气温更高了。可能是天热的原因，也可能是新燕长大的缘故，晚上只有两只燕子还住在窝里，其他燕子不知飞哪儿去了。不过第二天一早它们觅食回来，还会在小院里上下穿梭、盘旋撒欢，羽翼渐丰的新燕与老燕已很难区分了。一天早上，许多燕子聚集在我家门口的电线上，叽叽喳喳热闹无比。我细数了一下，有38只，我猜它们可能在“开会”，商讨即将到来的迁徙之旅吧。

　　日月更替，生命轮回。燕群南飞的时间终于到了！

　　燕子们又一次飞进小院，在它们曾经住过的窝前依依不舍地盘旋、鸣叫，仿佛在与这个家告别。燕群飞走了，小院恢复了宁静。我抬头看着它们飞走的方向，心中默默祝福：万里迁徙，一路平安！

　　春天，我等着你们归来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