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龚志明

　　每逢夏至，妻子总会煮一锅夏至粥。夏至，标志着炎夏的开始，太仓人这天有吃夏至粥的食俗。清《嘉庆直隶太仓州志》载：“夏至日，以蚕豆、赤豆及小麦和米煮粥，互相馈遗，谓之夏至粥。”进入夏季，人的胃口大不如前，一碗可口的粥可以增进食欲。

　　吃夏至粥，是为了增强体质预防疰夏。《璜泾志略》记：“夏至，和蚕豆小麦煮粥，名夏至粥。云弗犯疰夏疾。”疰夏又名注夏、苦夏，是一种以夏季倦怠嗜卧、低热为主要表现的时行热性病。一般夏季过后，病情可自行改善，部分人有逢暑必发的周期性特点。当时的医疗水平难以根治这种疾病，于是民间流传着各种预防疰夏的食俗。古代太仓人预防疰夏一般从立夏开始，明《嘉靖太仓州志》曰：“立夏日，煮麦豆和糖食之，曰不疰夏。”《乾隆沙头里志》也记：“立夏日，食烧酒、麦饭、蚕豆、青梅，曰不疰夏。”古人通过饮食调理，清凉消暑，增强身体抵抗力，提高自身免疫力。

　　明代李时珍认为：食粥可以“益气、生津、养脾胃、治虚寒”。米粥加热煮制时间较长，所以淀粉糊化更充分，更容易被小肠内的淀粉酶分解成葡萄糖，并吸收进入血液。煮久了，会使少许蛋白质或氨基酸溶解其中，变得更易消化。部分营养进入汤中，其中以浮于上面的米油营养最为丰富，乃是米粥的精华。可见，要熬一锅有营养的好粥，不下点功夫是不行的。清代美食家袁枚深知此理，在《随园食单》中写道：“见水不见米，非粥也；见米不见水，非粥也。必使水米融洽，柔腻如一，而后谓之粥。”

　　太仓人吃夏至粥的历史悠久。史书中最早记载的是夏至饭，明代《崇祯太仓州志》曰：“夏至，用蚕豆、小麦煮饭，名夏至饭。”最初是吃夏至饭，不久人们发现，在炎炎夏日，人的消化功能相对较弱，饮食宜清淡，要多食杂粮以寒其体，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吃粥，所以不久便改食夏至粥。清《乾隆镇洋县志》记：“夏至日，和小麦蚕豆煮粥，曰夏至粥。”太仓人吃夏至粥的习俗，不仅流行时间长，而且范围广，乡村中也有此俗。《同治茜泾记略》记：“夏至日，小麦蚕豆煮粥，曰夏至粥。”后来粥中食材渐渐增多，营养更加丰富。《宣统太仓州志》载：“夏至日食夏至粥，以小麦、蚕豆、赤豆、红枣和米煮粥，互相馈遗。” 夏至粥不是平时烧的白粥，而是以糯米掺赤豆、蚕豆、玉米、红枣、糖等食材烧煮而成，又香又甜，有些像现在的八宝粥。炎炎夏日一碗粥下肚，沁人心脾，还易于消化吸收。煮好的夏至粥，除了自己吃，邻居之间还会互相赠送。

　　现在已很少听说疰夏这种疾病，但夏至这天，许多太仓人还是会煮一锅夏至粥。不是为了防病，而是为了心中的那一份坚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