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沈明峰
作家苏童说:“每个人都生活在世界的两侧,对于我自己,我的血脉在乡村这一侧,我的身体却在城市那一侧。”的确,当我们住惯了高楼大厦,便开始怀念儿时在乡村的生活,怀念那时的年味,因为那是我们的血脉所在。
在上世纪80年代,物质生活还不丰富,所以特别期待过年。因为过年可以穿新衣服新鞋子,可以这家走走那家串串,当然,过年最开心的莫过于吃吃喝喝了。还没到过年呢,家家户户就开始准备过年的食物:蒸糕、做酒酿、炒发禄……印象最深的还属做炒米糖。先准备麦芽糖,把麦子浸在水中等其发芽,经过浸、磨、晒、熬等多道工序制糖。最后一道工序“熬”是最好玩的,焦黄色的糖在热锅中慢慢软化,变得晶莹剔透,煞是诱人。这时再把早已炒好的米倒进锅中,翻炒、拌匀、起锅,有时也拌上一些花生,撒上些许芝麻,米香四溢,惹人垂涎。然后把炒好的米搬上大桌,拍实成形,待冷却后再切块分装贮藏。因为之前的几道工序都是在灶台上进行的,祖母怕危险,一般不让小朋友参与,最多允许在灶肚前取暖,唯独在桌上拍实这活允许小朋友一起。能亲自参与食物的制作,我自然乐在其中,还可以偷偷尝个鲜。
临近春节的这几天是祖父最风光的时候。祖父儿时进过私塾,在村里算是读书人,字写得方正。于是每逢年底,就张罗着给乡亲写对联。红纸是各家自己买的,裁好后就相约来到我家。每当这时,祖父早已在堂屋摆好了阵势,拿出笔墨及珍藏的记事本,记事本上记录的都是写对子的好词好句,祖父会根据不同的家庭写不同的祝福语。比如家中有人要结婚了,就写“新婚吉庆日,大喜艳阳春”。家中有长寿老人的,会写“鹤鹿同春人长寿,日月放彩岁大丰”。不胜枚举。祖父提笔运气,一气呵成,自然引来不少夸赞。于是乎,村里人是喜洋洋地来,乐滋滋地回。当大年初一这天,我们串门拜年时看到村里家家户户大多贴着祖父写的对联,别提多骄傲了。
时光知味,岁月沉香,很多人说现在的年味越来越淡,再也找不到儿时的年味。年味到底是什么呢?在过去,年味是爆竹在夜空绽放的火光,是祭祀时满桌喷香的饭菜,是阖家团聚时的亲情守候。前些年,春节与家人一起走进电影院,支付宝集五福,微信拜年抢红包等成为了新的年味。而现在,汉服、围炉、国潮——民俗里寻找老底子,让传统文化焕发出新的时代光彩。年味没有消失,只是跟随时代步伐换了种方式呈现,它预示着对来年最美好的期许,代代相传,历久弥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