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8:周刊·墨妙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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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2年03月04日 星期五 出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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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日杂记

  

  

  □汪  放

  

  吹叫叫,打铃声,已经很久不闻了。前两年,外孙女刚会走,女儿买了好几个叫叫,她拿起来就嘀嘀地吹。无师自通的是,不久外孙女就吹出了轻重、长短,有了节奏,但她只知道那是哨子。2020年,我让她把叫叫拿来,她还不知为何物。当然,几经教学,现在她明白了,叫叫不但可以吹出好听的声音,还有提醒、振作的作用。

  叫她把叫叫拿来的那年早春,我似乎对声音特别敏感,特别想念,特别期盼。几乎每天凌晨,睡在被窝,就会支起两只耳朵,等待麻雀的醒来。

  此刻东方还未泛白,但麻雀已经醒了。我想它睡了一夜,嗓子还有点干涩,因此,最早的叫声是短促的“唧”“唧”“唧”。接着可能是开嗓了,或者是有了同伴的呼应和鼓动,成了“唧唧”。继后“唧”“唧”“唧唧”交替起来,那声音不是很大,因为万籁俱静,因为清脆,因为尖锐,穿透力很强,让我有警笛的感觉,很是让我感到应该“闻鸡起舞”。待我穿戴整齐,鸟儿们大概都被它们吵醒了,窗前屋后,画眉、白头、鹧鸪响成了一片,很有点交响乐的模样。待我梳洗完毕,开窗通风,那交响乐已近尾声。启户,眺也灰白,望也灰白,也不闻马路对面的梅林送来暗香,也不见树桠梢头长出些新绿。早起的我啊,很是盼望嘈杂,很是盼望车水马龙。但艳阳、春风,你们在哪里呢?

  四顾惘然。

  今日,我转到后窗口瞭望,小区里竟然有好几群野猫。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它们居然有这么多。

  猫们很自在,无拘无束地游荡在小径上、围墙下、灌木中。

  一只肥硕的黄猫从车库顶上悄无声息地跳了下来。它一定睃巡到了什么,突然加快了步伐,向屋角的灌木奔去,发出低沉的声音。过了一会儿,随着一声压抑的欢叫,一只黑白相间的猫从灌木中窜出。

  啊,春天终究是萌动了。

  蜡梅谢了,红梅花儿开了,这是要开学了。遥远的铃声响起来了。

  我上幼儿园的时候,每天都是由一辆厢式车接送的。那车的右前方挂有一只铜铃,随着弹格路的凹凸或转弯,发出叮叮的声响。后来读九曲小学,校工是手拿铜铃,边走边摇,发出上下课的指令。再后来,暑假我到母亲曾工作过的沙溪小学玩,发现他们的铃是挂在檐下的。校工金荣伯伯说:“铃小音小。沙小校园大。那是钟,黄铜铸的,声音大。”说着,就如地道战里的老村长,一牵、一抖麻绳,当当的钟声响彻校园,响彻戚浦塘两岸。

  金荣伯伯打钟分秒不差,这很好解释。因为金荣伯伯的衣着款式、布料尽管与他人别无两样,甚至还有补丁,但他总是收拾得干干净净、整整齐齐,一如他永远不乱的发型。还有,他所在的传达室兼卧室里,有一只挂钟,还有一只台钟,分分秒秒提示着他。让我惊奇的是,他还有一只怀表,不时从怀中掏出。

  金荣伯伯一年到头戴一副袖套和饭带头。很多年之后,我听他女婿说,岳父家当年很窘困,一家六口就靠他做校工的那一点微薄薪水糊口。戴袖套、饭带头,是因为金荣伯伯负责着全校的油印和师生中午的饭菜。

  我伙伴说,他很信赖金荣伯伯。金荣伯伯打钟如“大珠小珠落玉盘”一样的好听。早上上学前半小时,打的是提醒钟,那当当声间隙很长,犹如古刹撞钟,洪亮而悠长,可传到镇上的每一个角落。上课前后,是短促的一长两短,按部就班。放学时,则是不舒不急的“当、当、当”,提醒同学们慢慢走。奇妙的是每次大考后、结业典礼前,金荣伯伯会敲出不同的旋律,有时欢快,有时沉闷,每每与当学期学校教育、教学状况和师生们的心情相吻合。伙伴说,几十年来,沙小的师生都敬重金荣伯伯。伙伴还说,金荣伯伯做了一辈子校工,姓啥,几乎没人提及,几十年了,全镇人都叫他金荣伯伯。

  街道空旷,楼宇孤立。我正想着金荣伯伯到底是姓周还是姓邹,正想着村口老村长的威武,突然看到在香樟的树冠之上,在阴沉寂静的天地之间,出现了一群鸽子。它们盘旋着、盘旋着,传来长长短短的哨声。仔细辨识:下滑时,短促,有点苦涩,有点沉闷;振翅时,悠长,明亮,欢快。

  啊,树林里沉静多时的雀鸟们呼应着鸽哨,在早春的霞光里,在清寒的梅香里,鸣叫声声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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