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8:周刊·墨妙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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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12月10日 星期五 出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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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河鹤壁(组诗)

  

  

  □林火火

  

  淇水不言

  

  “淇水滺滺,桧楫松舟,驾言出游,以写我忧” 

  —— 《诗经·国风·卫风》之《竹竿》 

  

  这是三千年时光与山河的缠绕

  也是它们的相拥与亲吻,是深刻在

  古商大地的齿痕。千回百转,彻夜流淌

  时光之鱼,在这里疾驰、流转

  这孤独的物种,接管了千年的月光

  淇水低垂,奔腾盘踞在大地之上

  打破万物沉寂,磨损河床

  一个世纪恍如一夜

  一道齿痕犹如一次艰难的落笔

  一万颗星子深陷其中,不愿醒来

  淇水不言,接受颤栗和陡峭,摸索岁月更迭的

  来龙与去脉。如月之恒,如日之升

  从古商大地流淌至今的千年血脉,依旧

  盘桓于诗经的骨肉内骸不能分离

  每一次潮涌,都是天地间千遍万遍的应答

  每一次缠绕,都是朝歌古城的月色生生不息的倾泻

  无论顺流还是逆流,始终紧紧握住年轮的枝蔓

  

  注:淇河是流经鹤壁境内的一条古老的河。淇河与《诗经》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。淇河古称淇或淇水,干流全长161.5公里。它不是一条普通的河,《诗经》中共有6首诗歌18次咏及淇河。

  

  雨中鹿台

  

  “厚赋税以实鹿台之钱,而盈巨桥之粟” —— 《史记》 

  

  昨夜大雨经过朝歌,我伫立在鹿台阁下

  看见树叶在落,对于坏天气,并不足以忧伤

  在很多激荡的夜晚,潮湿的雨中

  那些笨拙的花朵,开得语无伦次

  开得漫过山岗,漫过钜桥,护城河,姬庄,花窝村

  雨后的迷雾如同面具,而鹿台犹如幡然悔悟的赤子

  泪滴未干。我看见它

  静默了三千年,孤独了三千年

  数不尽碾转反侧的瞬间,已被长夜磨洗透亮,璨如

  千年长河中不灭的星子,茂盛而辽阔

  雨中鹿台,静默得像个通透的旁观者

  恍惚,空幻又充满歧义,天空是一块巨幕

  正将一点点的白色灰烬传递给我们

  是焚身以火的帝王万世不肯枯亡的魂魄

  正穿越时空,披金戴银从宫殿走出来

  是无可抵挡的万千菩提苍茫的一次闪现

  它们借着时光之隙,借着月光,遥遥望向人间

  

  注:鹿台,(帝辛)商纣王所建的宫苑建筑,地点应在商都附近。周武王伐纣,和商纣王发兵在牧野(河南新乡)发生大战。纣兵战败,商纣王回到沬邑(即朝歌,河南淇县)鹿台,蒙衣其珠玉,自燔于火而死。

  

  摘星台落日

  

  “四野苍烟暝,千峰夕照催。踏兹明月影,独上摘星台” 

  —— 《月夜度石梁登摘星台》

  

  此时的淇河水浩荡

  由东向西流淌着一轮落日,我和万物

  都是无法擦拭的红色碎片

  是被时间筛出的一个个过失

  在茫茫的梦境中,颤栗的快感

  正在抽空着生命

  我的一生,仿佛就是那昼夜

  不肯停息的波浪,仿佛就是被抛弃的

  迎风流泪的空洞回转的岩石

  内心空荡,暗涌如同革命

  傍晚的风声盖住了两片叶子碰撞的声音

  V形石阶,松柏吐翠。汉白玉碑处

  饮恨剖心的比干已消融在燃烧千秋万古的

  夕光之中,而他拼尽性命爱过的人间和伤痕

  已成为古商王朝不能结痂的部分

  始终保持着,新鲜的豁口 

  

  注:鹤壁摘星台是著名的殷商文化遗址、寻根问祖圣地。摘心台原名摘星台 ,是一个夯筑土台。下层为龙山文化,上层为殷商文化。据《淇县志》载,摘星台为纣王所建,意谓登临其上,可以摘星揽月,喻台之高。是纣王和宠妃己观朝涉、摘国神比干心处。

  

  妲己之邀

  

  “妲己之所誉贵之,妲己之所憎诛之”

  —— 《列女传·卷之七·孽嬖传》

  

  如果下雨,就下一点小雨

  要沾衣不湿

  如果,再有点风

  最好吹得若有若无

  如果,你来

  要趁这一秒的桃花

  还没长出半分的锈色

  让我们肆意欢唱

  让我们作长夜之饮

  以酒为池,悬肉成林

  将铜柱涂油,燃火以碳,投之以犯人

  和我们的朝歌。剖比干,观其心

  我们是熊熊燃烧的两树火焰,大王啊

  这世界停息不下来。在漫漫火光中

  我们互为因果,也要互为归途 

  

  注:作为中国四大妖姬之首的妲己,出自于以九尾狐为图腾的有苏氏部落。因纣王征伐,有苏氏献出了绝世美女妲己。从此,纣王被迷得五迷三道,对妲己“言听计从”,走向了覆亡之路。

  

  一个人的樱花大道

  

  “樱桃花下送君时,一寸春心逐折枝。别后相思最多处,千株万片绕林垂”

  —— 《折枝花赠行》 

  

  我喜欢的它们,是干干净净的,但又充满着破碎

  我喜欢的它们,是饱满的,有即将炸裂的野性子

  每一个,都充满着自己,微小,又无法回避的命运

  它们,已开得繁花满枝,它们用见过爱情盛开的眼睛

  温暖地看我。我想起了四月的河流,和你站在风口的模样

  在树下,我等待一片花瓣的砸中,在那之前

  我的身体里没有风声可以穿透

  在那之前,四月的河流来来回回奔走了很多回

  我在河水里见过镜子,我伸向它的时候,它就碎了

  它就被风吹得纷纷扬扬,像擦不干净的泪滴

  眼泪从一数到百,还带着余温

  这红色的触摸,是深海里游动的火光

  我需要一场战役,来获得江山易主

  于火之尖顶衰败,于销蚀中磨损

  于沉默中,反复老去

  

  注:鹤壁樱花大道,位于河南省鹤壁市淇滨区华夏南路,是每年鹤壁樱花文化节举办地。樱花大道盛放的樱花绵延数里,向南直达淇河河畔,花海似锦、落英缤纷。被中国樱花产业协会授予“中国最美樱花大道”称号。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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诗河鹤壁(组诗)
南园冬韵 桂红 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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