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陆明

　　又是一年高考等发榜，我想起了1985年高考以后一件终生难忘的事。

　　那时，虽然都分了责任田，但种粮的效益比较差，勤劳的农民都利用自留地种了经济作物补贴家用，毛豆、芋艿、土豆、大蒜便是太仓地区主要的经济作物之一。

　　出售毛豆是父亲忙完村里工作下班后的事，家里人负责自下午开始从自留地上把毛豆拔回来，再把毛豆结一个一个采下来，那时候年近九十高龄的太奶奶还在，她主要负责采毛豆，四十多岁的母亲负责把毛豆从地里拔了拉回来。采好后还要到河里淘洗一下，把粘在毛豆上的泥洗掉，好有卖相。

　　因为临近上海、昆山、常熟，所以父亲常骑着家里唯一的自行车去这三个地方卖。一般是凌晨2点钟出发，骑行一个小时左右到农贸市场，如果顺利的话，半小时左右即可以卖出，都是贩子来收购的。回家的时候天刚蒙蒙亮，因为父亲那时是村干部，农忙开始了，要一清早赶到村里，村务事不能误。

　　我是1982年考入沙溪中学读高中的，每个礼拜几乎都会回家，一是拿点吃的东西，二是看看能否帮点忙。父亲卖毛豆，我有时跟着一起去，去过昆山玉山、上海嘉定、常熟虞山。

　　高考结束后，我觉得无事可做，便想起了卖毛豆的事，有了单独去试试的冲动。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离我家很近的同班好友大郭，两人一拍即合，决定做一回毛豆贩子，当时临时交易点和市场之间差价在1斤2毛钱左右，如果贩100斤，可以挣20元。

　　我把这个想法跟父母说了，他们居然没有反对，只说路上注意安全。那时乡下有很多的临时交易点，我与大郭就各自去收购了100多斤的毛豆，然后拿回家铺在泥地上，因为夏天气温高，闷在袋里会发黄的。

　　半夜，我在美梦中被母亲叫起，父母一起帮着把毛豆分装在两个麻袋中，放在自行车的后座凳上。我骑车到204国道毛观堂北200多米右侧的路口，和大郭会合。我们骑车出发后，他父母才消失在黑暗中。

　　我们过了直塘和常熟古里，差不多到了白茆。依着以前跟父亲卖毛豆的经验，来到一个马路交易市场，市场上已经零零落落有人摆摊了，我们将车子停留下来一侧放在地上，把麻袋放下来，打开袋口，等着贩子来看货论价。

　　约等了半个小时左右，贩子们陆陆续续来了，因为我们的毛豆质量好，没有生意经验，要价不是太高，所以很快把毛豆卖光了，算了一下各挣了二十多元钱。

　　收拾了一下，我们赶紧返回吧！那时天还没亮，路边的饮食店还没有开门，我们吃了点自带的干粮，兴致勃勃往家赶，一路上哼着小曲，脚下生风，得意极了！

　　又过了几天，尝到了甜头的我们相约再去跑一次。因为第一次装了100多斤感觉蛮轻松，所以这一次我们决定多装点，多挣点钱。

　　这一次，每人足足收了200多斤，依旧半夜出发后，一会儿就觉得有点脚酸，汗水慢慢地从额头上渗出来，背上觉得凉凉的。我们俩虽然个子不高，但身体素质还可以，相互鼓励着，骑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上次那个马路市场，依然找了个空档摆好摊位，等贩子来做买卖。

　　奇怪的是，那天的贩子过来看看货，问价的不多，有问价的听了我们的报价摇头的多。一个小时很快过去了，我们还没有出货，马上降价1毛，有几个贩子上来看货议价，不一会儿卖掉了近百斤。这时天开始亮了，贩子们陆陆续续走了，我们有点着急了。这时有个贩子过来看了一下货，打了个手势说这个价卖不，我们说这样会亏本的。贩子说，就这个价，你们两个的货我全收了。我们相互看看谁也不说话，那个贩子走了，再也没有贩子来了，我们每人都留了100多斤没卖掉。

　　两人商量了一下，还是骑回去再说，实在不行可以做煮毛豆结。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，半路上我自行车的前胎爆了，硬撑骑到家，已是汗流浃背。

　　父母刚刚起床，看到我回来了，很高兴，见我车上还有货，说了句：“便宜点卖掉么算了，骑回来多吃力啊！”后来父亲把我拉回来的货去昆山卖了，最后算账，打平！

　　现在我们这批同学，大多数已经做了爷爷奶奶，女同志都陆续进入退休年龄，男同志已经进入了退休倒计时，我们是国家改革开放的亲历者和受益者，时代在变，但我觉得艰苦奋斗、自食其力的精神不能变，而且应该从小时候培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