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董 升
当前流行一种以“地书”形式来练字的现象。
所谓“地书”,就是用水通过特制的“笔”在平整的水泥地、地砖或大理石铺就的地面上写字。
写“地书”必须具备两个条件,首先要记性好,能熟记自己学过的诗词,其次要练过毛笔字,二者缺一不可。
写“地书”的人,往往是退休在家、安享晚年的书法爱好者。虽然其中也有几位年轻人,但可以说是寥寥无几。我每天晨练时,在中心广场、城南大桥底下、盐铁塘慢步道,都可看到这些喝过墨水的文化人,在平整的道板上,用特殊的“毛笔”,一丝不苟地默写一些耳熟能详的古诗词。
他们多以楷书书写,也有用隶书的。笔画端正,遒劲有力。看得出书写者都已操练多年,有一定的功力。书写者中,也有我认识的、熟悉的,例如已消失数年的孔繁根老师,还有已去世两年的、外地迁居太仓的退休“郎中”赵大爷,而更多的是未曾谋过面的。
说到在地上写字,我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下乡插队时,在屋顶上书写巨幅宣传标语的往事。
当年在农村轰轰烈烈地开展了消灭钉螺防治血吸虫病的群众行动。各合社、大队、小队都有专职“血防员”,农闲时组织起来,在小河、池塘岸边,离水位上方半尺的位置,挖出深沟,用锄头、铁锹将圩岸上的草皮铲入沟中,一层草皮复洒一层灭螺药物——“五氯酚钠”,夯实后,拓成一条一尺左右宽的走道,方便日后检查钉螺灭杀情况。
为了造声势,各大队参观学习了外地的先进经验,也组织一些有文化、会写美术字的知识青年,在墙上、屋顶上刷写“消灭血吸虫病”一类的口号标语。
我也责无旁贷被选中。刚接到这个任务时,也有些顾虑,因为要在屋顶上用石灰水写出与人等高的大幅标语,那可是“大姑娘上轿头一回”,对我来说是一种挑战。
站在陡斜的屋面上,我胆小得不敢站直、不敢移步,更别说在上面写字了,稍不留心,轻则踩碎瓦片,屋顶漏雨;重则一不留心,人摔下来,酿成伤人事故……
站在上面写字,面临许多困难,毕竟与在地面不一样。其一,瓦片上不能打格,字的大小、竖横,全靠自己目测设定;其二,盛放石灰浆的水桶,在屋顶上放不稳,只能盛半桶左右,用旧扫把代笔,不能一下子蘸足石灰水,否则会淋淋挂挂,污染笔画;其三,写好一个字,移动脚步、水桶时,要小心翼翼的,生怕打翻水桶。
往往一条标语写下来,忍得一身大汗。从屋顶上回到地面,双腿变得麻酥,连站都站不稳。
书写好后,还得退到几百米外的远处眺望,观察书写效果。在阳光的照射下,标语整齐醒目,领导过目后称赞有加,我心里顿时比吃了蜜还甜呢。
公社领导看到我屋顶上的标语写得好,还借调我到市镇上去写“屋顶标语”。幸运的是,市镇上的屋顶都是用洋瓦铺就,陡度小,再加上先前实践积累的经验,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完成了任务。
俗话说:“拳不离手,曲不离口”。从“写字”这件事来看,但凡做任何事,只要坚持认真对待,不断探索、创新,一定能干出成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