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顾孝渔

　　离开故宅故地二十多年了，但是关于那里的记忆总出现在深夜的梦里，一切还是那么清晰。

　　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北起七浦塘，把顾家村宅东西一分为二，河上有一条小木桥，是我们来往的通道。这条名叫“蟹蟆塘”的小河从这里一直向南，最终汇入茜泾河。这条小河为啥被冠以这奇怪的名称，大概是因为盛产虾蟹吧！每当长江口涨潮，小河水流湍急，河边的芦枝都在潮水中不停地摆动。夏天潮水最大最急，我们把一些蚯蚓用细线捆在小竹竿的一端，左手提着水桶，蹲在小木桥上，把有蚯蚓的一端浸入水中，不一会儿就有许多小鳗鱼来抢食了。说时迟那时快，迅速提起小竹竿，几条小鱼就落到水桶里了，运气好时，半个小时可捕到半桶小鳗鱼。潮水大时，水流溢过桥面，向南奔流而去。

　　在盛夏的七月天，我们这一群小伙伴午后会聚在河边的牛车棚里乘凉，好不快活。当我站在岸边一跃而起，一个猛子潜入滚滚南去的急流中时，大家都纷纷跳入水中打起了水仗。而当我再次冒出水面，已在前面十多米的地方了……待到落潮，太阳西下时，大家就到河岸边寻找蟹洞。有一次，我在两个内部连通的洞内挖到五只螃蟹，开心极了。芦苇周围往往可以摸到不少鲜活的河虾。用不了多久，我们每人的布袋里都是满满的。

　　每当夏秋季海潮小汛时，这条小河就会底朝天了。河床并不宽，最宽处也就6米左右。河底深浅不一，长长的河底留下了大小不一的许多水塘，小水塘里藏着许多小鱼小虾小蟹。我们回家拿来铁锹等工具，就地取材，用河泥将小水塘围上，再取来脸盆、脚盆，将河水淘干。大家弄得满脸都是泥，但干得热火朝天，欢声笑语一片……

　　浅水中，各色小鱼在翻腾，有细长的穿条鱼，颜色鲜艳的鳑鲏鱼，蹦跳着的小河虾，而最让人喜欢的是“菜花吐”。“菜花吐”很小，比孩子的小指头还小，胖胖的，有对小眼睛，通体浅棕色，内脏简单而干净。这种小鱼似乎是蟹蟆塘里独有的，在其他地方都没有听说过呢！把“菜花吐”浸入调好的鸡蛋液中，油爆也好，红烧也好，其鲜美可口无法用语言表达。这种小鱼为啥单单在这段小河中才有，我也弄不懂，也许是一方水土养一方鱼吧。

　　小河的岸边有许多蟹洞，洞口扁圆型，很好认，也不太深，小手伸进去按住蟹背掏出就行。若不小心被蟹夹住了手指，疼是肯定的，但你千万不要乱动，忍耐一下，它会松开的。有一次，我在一棵大树的根部摸到了一个圆圆的，周边软软的家伙，心里一惊，这不会是一只大甲鱼吧！听人说，被它咬着，要到月亮升起时才松口！我撒手就走，逃之夭夭……

　　故乡的这条河是我童年的快乐源泉，也是我一生的怀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