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汤海澄
我从卫生训练班结业后,便被分配到201团三连当卫生员,1952年8月随部队入朝。为减轻国家运输负担,除了自己应背的装备外,还要背上所有的冬装,每人大约多了十斤的负荷。
入朝后,为了避开敌人的“空中优势”,我们选择夜间行军,把每个人的电筒、打火机、火柴都收缴到连部保管。临近黄昏,部队整装出发,当东方出现鱼肚白时,就在山丛中寻找隐蔽处做好伪装,防止敌人飞机发现目标后打机关炮或轰炸。卫生员得到每个隐蔽处去询问每个战士的健康状况,询问脚上有没有打“泡”,若有泡,必须抽去水然后简单处理,以便晚上行军。待我全连查完,已是大天亮了。行军中遇到雨天,更是艰难,伸手不见五指,要是跟着走,有时会撞到前面战士的背包。雨天淋湿的军装,白天又不敢晒,怕暴露,只能穿在身上用身体捂干。
一天,连长召集各班班长开会,要求当夜要通过敌人空中封锁线。个人绝对要服从命令,听从指挥。
通过封锁线时,有两辆运输车相向在我们连行进的路中间开过,路边防空哨鸣枪警告,两车同时关掉大灯,开启小灯,怕碾压了同志,不一会儿空中传来嗦、嗦声响,有经验的同志喊:“快卧倒。”待我卧倒时,只听前面轰炸声响。同时从上面飞来的泥沙盖了我一身,听到喊声:“跑步,快跟上。”听闻我们班有人员受伤了,我立即拿了急救包上前,只见有几个人躺在地上,我问他们:“伤在哪,我给你包扎。”但又不能打灯,只能用手摸,边问边包扎。待我包扎完,一数有六名伤员。边上有后续部队,在跑步前进,我喊道:“同志帮帮忙,把我们的伤员运走。”但谁也不理睬我,只管跑,有的只是喊:“快、快、快通过封锁线。”
我守着伤员不知该咋办,我真想哭了,正在我一筹莫展时,一位骑马的首长来了,抚摸我的头说:“小鬼,怎么啦?”“报告首长,我们遭空袭了,这些同志受了伤,让前方的同志帮忙,都不理睬我。”我回答。骑马的首长和蔼地说:“他们有他们的任务,不要埋怨。”又转过头对身边的战士们说:“你们到山上找树枝扎担架,前面山沟有人民军医院,你们把伤员送到那儿去,小鬼,你叫什么名字?”“我叫志愿军。”我说,原来他是我们的团长,那是后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