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沈明峰

　　时节又至隆冬，天气是愈来愈冷了。晚饭时，老丈人端出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羊杂汤，香气四溢，让人口舌生津，遂想起在苏大读书时喝过的藏书羊汤。

　　那时每到冬季，晚自习后，两三个好友常会从苏大东区小南门径直往南走，不过500米就来到了葑门横街。葑门横街是一条老街，绝大部分建筑仍保留着清末民初的风格，前街后河，河街并行。老街窄窄的，白天被誉为苏州最市井、最有烟火气的地方。因为一条600多米的小巷，除了可以买到新鲜实惠的蔬菜瓜果外，传统美食、时令风物、家用百货……大部分生活所需都能在这里找到。到了晚间，已没有白天的热闹喧腾，但总有几家藏书羊肉店在拐角处还亮着灯，店门口土灶台上支着的大木桶还“突突”冒着热气，店里雾气氤氲。店主一般是一位上了点年纪的长者，端坐在门口喝着茶，看着就心生暖意。当我们几个顶着烈烈寒风冲进小店时，店主总会用酥软的苏州话细声问：“小伙子们，今朝吃点啥？”一般我们只会叫2块钱一碗的羊汤暖暖胃。只有当有了高兴的事，有人才会说：“今天我请客，来两碗羊杂汤。”甚至更直接切二两白切羊肉，几个兄弟分而食之。如果只喝羊汤，基本上是清汤，白色的汤汁，偶有两块油豆腐，撒上一把碧绿的蒜叶，热气袅袅。喝在嘴里也不觉得稠厚，而是散发出一种鲜甜。虽然至简之极，但在冬日的晚上显得格外温暖。前些天看汪曾琪先生的散文集《人生如逆旅》，汪老在吃到内蒙的手把羊肉时说：“如果要我给它一个评语，我将毫不犹豫地说，无与伦比！”我想这一评语也适合当年喝的羊汤。

　　每到这个时节，学校食堂总要举行美食节。平日里不做的精美食品此时会一股脑地摆出来供大家品尝。在美食节开幕前还会有几天的宣传暖场，往往在食堂门口用几块大黑板写上今年的特色菜品。因为苏大东区有两个食堂，每个食堂独立经营，此时门口的宣传倒像是摆擂台，看谁家的菜品丰富，更能吸引学生。我就被一道“汉堡”给吸引了，售价只要2元，想着麦当劳、KFC的汉堡（当时大概5元左右一个）在学校只卖2元一个，岂不是大大便宜。盼了数日，美食节终于在冬至夜（冬至前一晚）拉开帷幕，急匆匆地排队去买，才知原来油煎肉饼也叫“汉堡”，虽然有点失望，但此“汉堡”味道也不错，聊以自慰吧。

　　苏州有“冬至大如年”的说法，在冬至夜这一天，苏州人会一家团聚在一起吃“团圆饭”。或许为了减轻学子的思乡之情，每到冬至夜那天，学校会特地给每个学生五元的代金券，让学生加餐，好好热闹一番。每当此时，大伙都会把自己的代金券统一起来聚餐，平时很少买的炒菜也会上我们的餐桌，甚至还会买上一瓶只有这天才会供应的冬酿酒。冬酿酒其实是一种米酒，由糯米和桂花共同酿造，装在用雪碧瓶大小的塑料瓶里，色泽金黄，口感香甜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。浅酌一小口，微微沁香流连舌尖，回味无穷…… 

　　一晃二十年过去了，现在每年也要多次去苏州，但像当年的羊汤、当年的冬酿酒是好久没喝了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