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朱晋訸
古代典籍中记录了众多拥有超凡记忆力的天才,具有代表性的就是“过目不忘”的苻融和“过目成诵”的刘恕。
《晋书·苻融载记》这样形容苻融:“耳闻则诵,过目不忘,时人拟之王粲。”那位在“淝水之战”中惨败的前秦君主苻坚,其弟苻融具有超强的记忆力,听过的消息就能背出来,看过的书本内容就不会忘记,时人把苻融比作文学天团“建安七子”中记忆力超凡的王粲。
《宋史·刘恕传》记载:“恕少颖悟,书过目即成诵。”参与编写《资治通鉴》的北宋史学家刘恕,从小就聪颖机灵,书看过一遍就会背诵。以砸缸出名、以直臣立世的司马光对刘恕的评价是:“馆阁文学之士诚多,至于专精史学,臣得而知者,唯刘恕耳。”
苻融和刘恕都是拥有超凡记忆力的天才,但普通人是做不到的。张溥大智若愚的读书方法,值得绝大多数人学习,可谓“不走捷径是最快的捷径”。
张溥(1602~1641年),字天如,号西铭,江苏太仓人,明代著名文学家、社会活动家。崇祯初年,组织进步文人成立了声震朝野的“复社”,积极从事文学和政治活动,矛头直指朝中阉党势力。苏州古城山塘街的“五人墓记”碑文,正是张溥的大作《五人墓碑记》,也是《古文观止》的压轴之作,传诵不衰。
张氏家族在太仓是名门望族,张溥的伯父张辅之官至南京工部尚书。张家讲究礼序尊卑,由于生母是婢女,庶子张溥自幼被族人看低一等,所以他勤奋好学,立志出人头地。史书记载:“溥幼嗜学,所读书必手钞。钞已,朗读一过,即焚之。又钞,如是者六七始已。”简要翻译就是:张溥幼年时就嗜好学习,所读的书籍必须手抄。抄完一遍,朗读一遍,立刻将纸焚烧掉。然后又抄,像这样六七遍才算完。因为张溥“七录七焚”的读书方式,所以将自己的书斋名为“七录斋”,所著文集名为《七录斋集》。因为张溥不停地抄录,右手拇指和食指夹笔的地方磨起一层又硬又厚的茧子;冬天手冻裂,以热水浸暖继续抄录。正是张溥如此高强度的学习,终于学有所成。
张溥诗文出众,所以向他求文章的人从四方慕名而来。张溥倚马可待,无需起草,泼墨挥毫,一会儿就写好交付来人,所以在东南文坛名高一时。崇祯四年(1631),张溥通过了最高等级的科举考试——殿试,成为进士。
张溥的学习方法是符合科学记忆规律的,对同一信息进行多次记忆可以增加将其存储到记忆库中的概率。简而言之,人脑的记忆容量有限,只有通过重复记忆,才能将信息在大脑中构建并巩固成为长期记忆。
历览古人的读书典故,“书中自有黄金屋”“开卷有益”等彰显着读书人的价值观,但是适用的方法论并不多。在照明充足的今天,我们没有必要学习“车胤囊萤”,像车胤一样夜里把萤火虫抓起来读书;也没有必要学习“孙康映雪”,像孙康一样夜里跑到雪地里靠雪的反光来读书;更不能学习“凿壁偷光”,像匡衡一样凿穿墙壁来借用邻居的灯光读书。在求学时代没有生计压力,没有必要“负薪挂角”,像朱买臣一样边背柴边读书,像李密一样边放牛边读书。至于“头悬梁、锥刺股”,更是极大摧残了读书人的身体,体会其精神即可,绝对不是可以付诸实践的方法论。
我们可以在略显浮躁、急功近利的世风之中,在一遍遍的抄录之中慢慢沉淀自己,也许这就是今天不少人喜欢抄经的原因。张溥“七录七焚”的读书方式,实实在在为广大读书人指出了终南捷径,可谓“大道甚夷”,值得效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