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顾金达

　　一九七一年三月十八日是我一生中难忘的日子，因为从那天开始， 我当了老师。

　　当老师的前一天上午，我正在生产队干活，永丰小学的负责人曹友良老师来到了田头。他告诉我，因大队党支部的推荐，让我到永丰小学代课，教小学二年级的语文和数学课，并担任班主任。我想，我行吗？他鼓励我慢慢学起来，不懂的地方可请教其他老师。我鼓起勇气，接受了这份工作。 

　　翌日一清早，我换上了新服装，怀着忐忑不安又激动的心情，来到我们大队的永丰小学。曹老师给我讲了一些教学上的要求和方法，安排我上二年级的语文、数学、思想品德、美术和劳动等课程，并担任二年级的班主任。 

　　学校有五名教师，四个小学班级和新增设的一个初一班，约有一百三十名学生。其中有一、四年级和三、五年级复式班。复式班是把两个不同年级的学生放在一个教室内上课。　　   

　　初为人师，生平的第一节课开始了。曹老师领我走上讲台，把我介绍给孩子们，并希望大家认真学习，遵守纪律，听从我的教导。第一次走上讲台，当面对讲台下端端正正坐着的三十多名学生，我有点紧张和慌乱。这些学生都是我们本大队社员的孩子，不少孩子我认识。第一节课很快结束了。

　　我认真备好了第二节数学课的内容，这节课上得比较顺利，同学们都用最好的状态来表现自己，希望给我留一个好印象。

　　我发现，二年级的不少学生用掰手指的方法计算两位数加减法，很少有学生用心算。我要求学生用心算来计算一百以内的加减法，用竖式来计算复杂一点的加减法。但整个班级的数学成绩很差，学生也一下子不习惯我的教学方法，我一时无能为力。

　　我的普通话发音不太标准，前后鼻音和卷舌音都发不准，我请教语文老师高祖英，让其纠正我的发音并指导我朗读课文。在曹老师和高老师的帮助下，经过努力，我基本完成了教学任务。经过大半个学期的努力，至六月底，二年级学生的语文朗读能力和数学心算能力终于有了很大进步。　　  

　　那年代，不少生产队里没有托儿所，为了帮助父母照看好弟弟妹妹，学生就带自己的弟妹一起来上学，边读书边照顾他们，放学时再带他们一起回家。为了适应这种教学秩序，我安排带弟妹的学生单独坐一张双人课桌，两人坐一张凳子。农村小孩纯朴乖巧，上课时不吵不闹，偶尔玩玩小玩具，吃点零食，十分听话，我也很喜欢他们。现在忆及那一张张天真烂漫的小脸，让我难忘。我的教室里小孩最多，一直坐着七八个四五岁的孩子，也成了学校一道独特的风景线。　　  

　　那年代，农村实行“大寨式评工分”，像我们生产队，通过自报互评的方法，一个男正劳动力一年可挣工分四千分左右，每个工分值七八分钱，全年有三百元收入，一个女正劳动力挣的工分要少得多，一年仅二百元收入。若一对夫妻有两个孩子，从生产队里拿回全家一年口粮已经不错了，有时还会出现“红灯笼”，即倒欠生产队口粮钱。由于农村的经济条件比较差，学校收取学生的学杂费也很少。小学低年级每人每学期两元，小学高年级和初中年级每人每学期三元。对贫困的家庭还要减免学杂费。但不少家庭在开学时，还是交不起学杂费。　　  

　　为了收学杂费，每逢小熟和大熟分红时，我们五位教师分成两组到生产队分红现场去收费。看到不少家庭是超支户，我们常无功而返。有个别贫困户几年未交学杂费，曹老师就去请示大队给予减免，我们几位教师也会掏腰包资助。看看现在社会主义新农村，农民的经济条件和生活水平，与那个年代真是天壤之别。　　   

　　一学期后，我与孩子们都升到了三年级，我还是班主任。后来我去常熟、苏州地区师资训练班学习，从此告别了这些可爱的孩子们，在初中和高中先后当老师，但我一直怀念初为人师的喜悦，喜欢他们的天真烂漫和诚实可爱。

　　初为人师的经历，收获良多，弥足珍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