□王朋雄
过几天就是母亲70岁生日,由于上半年疫情防控的缘故,欠下的工作现在加倍偿还,加上当前疫情的反复性,我放弃了回去陪母亲过生日的念想。我跟母亲说出了我的想法,电话那一头的她不但没怨我,反倒安慰我在外打拼不容易,要以事业为重。临了还说了一句:“能干的儿子都是给别人养的。”听罢此言,我不禁潸然泪下……
母亲70年的人生历程,饱尝了人间的酸甜苦辣。年幼的她,外祖父英年早逝,外婆带着她改嫁,在新的家庭里,她饱尝了人生的冷暖。正当求学的时候,赶上了三年自然灾害,整天为了果腹去地里劳作,到现在自己的名字都写不全。结婚成家后,好不容易怀上我,没承想我是个早产儿,出生的时候才3斤左右,用母亲后来的话说,我跟一只成年牛蛙差不多大,奄奄一息的样子。母亲在医院陪了我几个月,几个月的住院生活,母亲搭上了半条命,总算把我给养活了。
也许是因为吃了没有文化的苦,母亲对我的学习一直很严格。我依稀记得小学五年级的时候,原本成绩靠前的我有些滑坡了,老师把母亲给叫了过去。回来后,母亲并没有打骂我,而是从村部的代销点赊了一瓶“补脑汁”(黑色的玻璃瓶,味道有点像现在的念慈庵),每天晚上自习后给我冲上一碗,成了我有生以来尝过最甜的补品。一路走来,母亲都是用无声的语言来教化我、鞭策我,我一直铭记在心。
我的记忆中母亲每天都不曾停歇过,当我们兄弟俩还在清早朦胧的睡梦中时,母亲就早早地起床,担水、洗衣、做饭,忙个不停,有时还到田间地头忙一会儿农活。待我们起床后,母亲招呼我们吃饭上学。当太阳露出晨曦的笑脸时,母亲便带着农具,下田干活了。白天,母亲忙个不停,夜晚,她还拖着疲惫的身体,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为我们纳制鞋底、缝补衣服。直到现在70高龄了,母亲还是闲不下来。家里土地流转后,她还偷偷跑到承包户那里打工,据说老板们都喜欢她去干活,因为她从不偷懒。
母亲这大半辈子都没有走出大山,年复一年地在这片黄土地上耕耘劳作种庄稼,那个小山村就是母亲的整个世界。我们曾经努力尝试把母亲接到城里来住,让她远离那片劳作了一辈子的土地,可她还是习惯不了城里的生活,惦记着独自在家的父亲,惦记着地里的庄稼,住不了多久就闹着要回家。每次叮嘱少干点活,她总是把我们的劝告当作“耳边风”,也许她已经习惯了劳作,就像我们这个职业习惯了加班一样,我也就这么释然了。
母亲没有“岳母刺字”的壮举,没有“孟母三迁”的故事,甚至没有给过我们什么谆谆教诲。那些高大上的经典语录,母亲一句也不会说,但她却用一言一行告诉我们:做人要换位思考,多替对方着想;做人要与人为善,懂得吃亏是福;做人要吃苦耐劳,勤奋向上;做事情要想办法,做到最好。这些教导一直在潜移默化地影响我的生活、工作、人生观。
这就是我的母亲。她善良、朴素,坚韧而又充满爱。那爱,如水,浸润了我的生命。这颗心,这份情,历经沧桑,依然会焕发出赤金般的母爱。